英雄联盟短篇故事《深冬死寂》(下)(通往特雷比西亚王国的桥)

瑟庄妮用硬毛刷给钢鬃梳毛,在长屋帐篷的会议结束后,她一直憋着一股火,只能靠梳毛来发泄。和她担心的一样,威尔雅尔末先知得知她没有带回任何生肉以后,预言了重大的苦难。他绕着火盆转了好几圈,一斗篷渡鸦的黑羽映着橘红色的火光,他对集结到场的各个附爪的领袖说这个冬季将带来他们前所未见的严酷。 奥拉夫当着所有人的面挖苦他,说这种事就连小孩子也知道。 其他外出狩猎的附爪也没好到那里去——斯沃叶克带领的附爪从阿瓦罗萨牧民手里抢了六头厄纽克,他们本该迁往水草丰富的牧场,但却拖延了太久。赫弗纳尔的小队猎到了一小群角海豹,亏得海上的浮冰被冻结在岸边,把它们困在陆地上。 这些根本不够,但至少可以让整个部族再多吃几天饱饭。 部族成员都被恐惧煮沸了血,大声嚷嚷着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要怎么让自己的族人挺到开春。瑟庄妮没有答案,黑夜中的愤怒此起彼伏,一些人开始对活命的办法心怀鬼胎。 有人说他们应该南下奥恩卡尔岩地,与阿瓦罗萨人交好,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古纳克压下去了,他是瑟庄妮手下最好战的头目。他用战斧拍打自己胸前的纹身,要求他们带领各自的附爪杀进阿瓦罗萨人的地盘,至死方休。 瑟庄妮不得不承认,虽然这种行为是无意义的自杀,但她倒是很喜欢率领骠骑高举刀剑闯进南方低地的这个想法。其他人建议再组织一次狩猎。毕竟,目前的日照时间和食物难道还不够支撑下一次远征吗? 众人纷纷点头,但猎手头领瓦尔卢基算了一下,他们的食物几乎不够狩猎的消耗,而且剩下的人等不到狩猎队归来就得饿死。 有人小声说或许应该把整个部族分散开,各家各自外出谋生。毕竟小型的队伍吃得少…… 瑟庄妮立刻喝止了这种论调。 她知道,如今想要等春天重新集结所有分支就已经很难了,如果再继续拆散,无异于诱惑各个小队逃离凛冬之爪,前往南方另谋生路。 在弗雷尔卓德,集结就是生,分散就是死。没人能独自熬过寒冬,只有通过部族的意志才能让生存变为可能。像凛冬之爪这样残酷无情的部族也不例外。 再说,去南方就意味着被囚禁在农田上、石头房子里、牲畜牧群中。那可不是凛冬之爪的生存之道,永远都不会成为他们的生存之道。 瑟庄妮宁愿趁着自己依然满腔热血的时候持剑战死,也不愿在田间地头折断了腰杆,磨平了棱角。 最后,威尔雅尔末径直走到她面前,肆无忌惮地挑战她的权威。 凛冬之爪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换做是以前,她对这样的挑衅必是一拳打倒,但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很合理,而且帐篷里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他的族人需要一位杀伐决断的领袖,所以她告诉集结在场的头目们,待到太阳爬上山头她自会给出答案。 现在,她梳理着钢鬃的后背,脑海中肆虐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给这头巨兽梳毛总是能让瑟庄妮心平气和,让她想起从前一切都单纯的时候,虽然她自己隐约知道,生活从来都不单纯,单纯只是假象。 她回想起早年间,她在冰海上找到独自流亡的艾希并把她接回凛冬之爪。她露出微笑,想起当时她的童年玩伴把她误认成了熊人。 她握毛刷的手越来越用力,回想起劫掠伊布拉脱部落时,艾希的背叛与抛弃。从那一刻开始,瑟庄妮就已经笃定,凛冬之爪和阿瓦罗萨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存在和平。 钢鬃不耐烦地吭了一声,用力跺了几下脚。 “当心,孩子,这只兽不高兴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瑟庄妮飞速转身,摸到腰间的小刀。 兽栏的一角躺着一个人影,看上去像团破布一样瘦弱无能。 她放开刀柄,说话的人让她大吃一惊。 在一张破草垫子上,躺着一个佝偻的老人,早在许多年前就应该已经扔到冰原上等死的人。他双腿残缺,从膝盖上缘开始缺失,他失明的双眼就像两枚带着斑点的海鸥蛋。 他叫科里克,曾是奥尔加瓦娜手下的先知,那个部落是一群农民和和工匠,拒绝向瑟庄妮俯首称臣。于是她派出乌尔卡斯的附爪灭掉他们,抢走他们的牧群、毛皮、铁器和盐块。幸存的人爬上了一座山,山顶的石头是会流动的红色。 乌尔卡斯回来的时候,背后背着科里克,自己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于是瑟庄妮命令他解释为什么带回来一张光吃饭不干活的嘴。乌尔卡斯说他们被熊人族赶下了山,说那些巨人身上插着刀枪,皮毛和犄角浸透了血,长着血盆大口,挥一挥手能喷出火焰。 他说自己是受到山脉的嘱托,把这个瞎子带回来,说罢就把他草草扔在村落的边缘。瑟庄妮当时下令不许喂他东西吃,要把这名先知遗弃给弗雷尔卓德。但现在他却出现在这里,距离那场战斗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移动了好几里地,而他不仅活着,而且不知为何依然还和凛冬之爪在一起。 “据说你在山上瞥见了失者的领域。”科里克说,“我劝你好自为之,孩子。我曾见过它们一次,就在你把我们赶进炉乡那次。” 瑟庄妮忍了很久,最后说,“你什么都没见过。你瞎了。” 科里克缓缓点头说,“噢,我见过它们,看得比哪个神射弓手都清楚。白色和金色的云雾,血管里流淌着闪电,喉咙里发出雷霆。我见过它们,真真切切。” 瑟庄妮盯着他那双乳白的瞳孔。 “你这双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好多年了。” “没错。”科里克说,“自从我第十冬开始,全世界就变白了,但有些东西瞎眼看得更清楚,孩子!” 瑟庄妮把小刀平贴到科里克脖子上说,“再管我叫孩子我就抹了你脖子。” “啊,对,你不是孩子,你是战母,对不?你在跟先知讲话的时候尤其要记得自己这个身份。”科里克笑了两声,对她挥了挥又脏又丑的手。“你听我讲,你应该知道如果一个战士没了一只手或脚,都还能感觉到缺损位置的冷,对吧?我的眼睛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我看到的东西比以前更多,比我想看的更多。我看到的东西分给你一半,就足以让你恨不得把自己双眼挖出来。” “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瑟庄妮说。 “对。”科里克说着,身子向前探。“自从那一夜,你和你的兽灵行者向失者献祭……你诵唱了誓言,你把木柴架成死结,献祭了武器和骨头,后来你都看到了什么?日夜不休的血战和经年累月的死斗?” 瑟庄妮只是隐约想起河边城市里的那场屠杀,就突然渴望啃咬生肉,嗜骨吸髓。 她摇摇头,甩开那种感觉,“你怎么还活着?我告诉我的人不许喂你饭吃,我们遗弃了你。” “老奥恩喂养了我。”科里克说,“在炉乡,你们这些杀人狂窜出来之前,他把我像婴儿一样捧起来,喂我吃了一口汤,来自他的大瓮里的汤。他喂的,没错!” 瑟庄妮叹了口气。这个科里克显然是疯了,但更加令她气愤的是,显然有那个凛冬之爪的人一直在给这个老疯子喂饭,明明他们自己人都吃不饱。她要站起身,不过那个老家伙突然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以我的荣誉起誓,自从你手下的死人把我带下山以来,我嘴里就没进过吃的东西。”科里克苍白的双眼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黯淡的目光背后真的有着某种无穷的睿智。“一口东西没吃。一口水也没喝!奥恩的大瓮全都给了!只要是从那口大瓮里吃过东西的人就没有不满足的。只要一口就能让你挺过一整轮季节变换,不怕肚子叫!” “奥恩的大瓮?”瑟庄妮笑了一声。“那是传说故事。是人们一厢情愿编出来的。就连哄小孩都不提它了。” “传说故事都是根据事实编出来的!”科里克厉声说着,掀开身上盖着的毛皮,“你觉得这也是一厢情愿吗?” 看到科里克的躯干,瑟庄妮不由得惊叹一声。他肤色红润,饱满的腹部甚至还挂着一层柔软的肥肉。相比之下瑟庄妮肤色蜡白,手腕纤弱,皮肉紧贴着骨头,身体渴望着大鱼大肉大油。 “怎么会……?”瑟庄妮说。 “我都说了,”科里克说,“奥恩的大瓮。失者把它从炉乡偷走了,单纯就是为了作恶。他们说奥恩对凡人太仁慈,如果凡人随时都能填饱肚子,就会变得懦弱无能!所以他们杀了奥恩的追随者,把大瓮搬到了他们的山头上,而他们那座山顶的天空被大瓮的神力染成了血红。你知道,那可是奥恩的手艺。他的魔法妙不可言,不可能被藏住。即使是失者,也无法掩盖住那样的神力!你去问问你的兽灵行者。如果他还记得自己是个人类,便一定能听到我所说的事实。” 瑟庄妮摇了摇头,“乌迪尔走了。他走进暴风雪,说自己需要清静,远离那些想要占据他的兽灵。他说需要想办法锻炼自己的意志。” “那就全看你了,战母。”科里克说,“怎么办?是老法子?要么跪着冻死,要么血洒南方的土地?还是从失者手里抢回宝物?你曾和他们碰过,再碰一次又怎样?” 这个老家伙讲了个疯狂的故事。她要怎样说服手下人向熊人族的领域进发,就凭一个疯子说的话? 弗雷尔卓德充满了黑暗的秘密,这片陆地上行走着活生生的传说之物,这里的每一股风都带着魔法。有些人说艾希一路拼杀找到了传说中的阿瓦罗萨长弓,而且瑟庄妮自己的冰脉力量就是鲜活的证明,证明魔法渗透于这片土地的每一寸……可即便是这样……? “你为什么帮我?”瑟庄妮问,“我的战士杀光了你的部落。” “你还不明白吗,战母?”科里克的嗓音变得深沉,带着韵律。“我们都是同一个部族,你早该明白了。你的眼界太小,就像一个战士只能看到眼前的敌人。你必须像战母一样思考,像女王一样权衡!有战斗的季节,有引领的季节,是的,也有死亡的季节。但在即将到来的时代,弗雷尔卓德的儿女子孙们必须团结起来,否则你们都会死,一个接一个死。要想踏上团结之路,第一步就是要活下去。告诉我你听懂了,廓吉雅之女。” 瑟庄妮点点头说,“我听懂了。” 瑟庄妮离开了兽栏里的科里克和钢鬃。山边已经露出第一缕曙光,她停下脚步品味新一天的来临。 长屋帐篷里橘红色的炉火即将熄灭,他的人正在里面等待她宣布最后的决定。 奥拉夫蹲坐在入口处,正在用沾水的砥石打磨斧刃。他抬起头,目光疑惑。 “你这表情好像吞了一团乱麻。”他说。 “我知道我们必须做什么了,但所有人都不会喜欢。” 奥拉夫耸耸肩,“他们不需要喜欢。你是战母。你告诉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去做。不用管别的。” “我需要你陪同。”瑟庄妮说。 奥拉夫站了起来,人高马大。他把斧子收到身后。 “不。”瑟庄妮说,“端着斧子。” 奥拉夫缓缓点头,“你打不打算提前跟我讲讲你的计划?” “还记不记得我向你保证日夜不休的血战和经年累月的死斗?” “是,战母,我记得!”奥拉夫的笑容拉得和地平线一样长。 “我们要回到那座山上去,”瑟庄妮说,“进入熊人族的领域,从沃利贝尔手里偷走奥恩的大瓮。” “你说的没错,他们谁都不会喜欢。”奥拉夫说,“但我等的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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