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李贺:英年早逝,昆山玉碎(每天读诗词)

李贺: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古代文坛上又一成就颇高的浪漫主义诗人。他虽不似李白杜甫光芒万丈,却也自有一片清辉,撒向大地,光彩莹莹。 有种遇见,一眼便是万年;有些心动,初见便是永恒。亦如长吉的生命,虽短暂却因诗文名垂千古,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 李贺去世时才27岁,可以说是极其短暂的一生,昙花未开,便已凋谢。他的诗文数量远远不如李白杜甫陆游,但却可以和文坛巨星“诗仙”李白、“小李杜”之李商隐并称唐代“三李”,可以想见他的诗文有多惊才绝艳。 我们比较熟悉的李贺的诗有《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马诗》二十三首,尤其是《马诗》其五: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清人黎简在《李长吉集》里点评这二十三首组诗:“马诗二十三首各有寓意,随在读者会心,毋庸强解。唯章法似无伦次,然长吉于此无甚理会”。此言揭示了长吉之诗多比兴,想象丰富,构思精巧。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长吉本人对此毫不在意,该写写,该吟吟,他的诗无须他人评说。可见李贺此人该是恃才傲物的,有才而后才可恃才。 自古才子多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如杜牧,如柳永,如唐寅,诗文和身形外貌重合,别无二致。李贺的外貌也和他的诗文一样特别:自幼体形细瘦,通眉长爪,长相极有特征。如同初见惊讶于他的身骨,他的文字亦诡谲离奇,用典精妙,第一眼读不懂却还是欲罢不能。尤其属意他的《李凭箜篌引》,读完不禁感叹:不愧是可与太白仙才可媲美的鬼才诗人。 回过头来看《马诗》,这组诗表面写马,实写自己:遇不到伯乐,自己这匹马只能慢慢变成老骥,穷其一生也无法实现志在千里的抱负。他就像一个局外人,看似在时局之内,其实在时局之外。作为早已世远名微,家道中落的偏远李唐宗室,他既不能引领时局,也不能掌控时局,他甚至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从小就伴随的飘零之感让他越长大越愁苦,就像一个局外人,眼看着时局式微,大厦将倾,却无能为力。落魄的门第,清贫的家境,怀才不遇的苦闷,报国无门的愤懑,早就为他的奇幻幽深的诗文成就做好了铺垫。因为仕途无望的他只能寄寓于诗,借古讽今,借神话托今志。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也正是生不逢时的人生经历,才成就他十五岁就誉满京华的诗名。而他的诗想象极为丰富,善用神话典故,在《李凭箜篌引》中非常典型。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让人想不到的是,李贺仅用七句九十八字就为我们展现了一场直击人心的音乐盛宴。音乐、绘画、文字三者,相对来说,文字是最不容易引起人们共鸣的。它不像音乐融于听觉,不像绘画映于视觉,文字需要感受,需要品悟,然后感同身受才能与作者共情。但是《李凭箜篌引》这不足一百字的诗篇,却最大程度地展示了乐师李凭无与伦比的技艺,而李凭的音乐才华在我们心中越深入,就代表着李贺的诗文水平越高超。 可以说,李凭和李贺是互相成就的。李凭精湛的技艺在李贺笔下打动了千年后的我们,不难想象肯定也打动了当时的李贺。诗由心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大概都不足以描述李贺当时的感受。所以他自题一诗,千年之后的我们才能欣赏到此诗,此乐。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恍然间已忘记不知是此乐还是此诗让我们沉浸,沉迷。 诗中运用大量的比喻、联想和神话传说,极其传神地再现了乐师李凭创造的诗意丰富的音乐境界,生动形象地记录了李凭在箜篌弹奏方面的高深造诣,也在不知不觉中表现了作者对音乐的深刻理解,也让此诗此乐具备丰沛的艺术感染力。解读此诗就是在解读此乐,两者密不可分。不知道是乐创造了诗,还是诗艺术加工了乐,或者二者兼有。 《李凭箜篌引》诗中有乐,乐中有诗,凭借着丰富的想象,瑰丽的色彩,一会挥洒出一幅明亮的西方油画,一会倾泄出一幅写意的中国山水画;一会似一曲嘹亮激荡的意大利歌剧,一会如一曲清丽婉转的幽兰昆曲,艺术感染力极强。清人方扶南把此诗与白居易的《琵琶行》、韩愈的《听颖师弹琴》相提并论,推许为“摹写声音至文”(见方扶南《李长吉诗集批注》卷一),可谓推崇之至。 李贺用他大胆的想象,奇幻的用典,创造了一种难以超越的鬼才诗风。后世的我们解读虽然不尽相同,但是已经影响不到他,他变成了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永远让人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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